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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送黄导跟陆行的身影远去，片场迅速陷入了狂欢。
场务、摄影、音响、道具等数个小组放下了手上的工作，有的在发呆、有的抓紧时间交流八卦、有的拿出手机开始冲浪、有的把偷偷藏起来的零食放到一起开启了下午茶时间……
连副导演都扎堆闲聊，更别说其他人了。
邵易凡选择了躺平，双手交叉在胸口以一个相当安详的姿态躺在沙发上，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光。
张谷志边玩手机边畅想美好未来：“黄导去送陆行，起码得送到车站吧？咱们这荒山野岭的，离车站那么远，那来回起码得两三个小时吧？”
叶羽铃也摸出了手机，边玩边嘀咕：“黄导能舍得浪费两三个小时？我觉得顶多送到山脚入口那边。那来回也得一个小时。”
孙易恒在翻看剧本上自己写的注释，凭借他对黄导的了解：“反正不会马上回来。黄导刚才那架势，应该是要跟陆行嘱咐一些不方便在片场说的话，估计路上得花点时间。”
邵易凡发出了羡慕嫉妒的声音：“这绝对是亲徒弟。能让黄导从拍戏的时间表里抽出一个多小时……”
“谁把醋瓶打翻了？我老远就闻到酸味了。”王贺推开休息室的门，看了眼门内东倒西歪的演员门，进门，反手关门，调侃道：“黄导在剧组上演师徒情深的场景都一个多月了，还没习惯呢？”
张谷志幽幽的叹气：“就黄导那嘚瑟劲，谁习惯得了。”
叶羽铃附和道：“之所以提前拍完陆行的戏份，不就是因为黄导要给陆行腾出时间去赶下一个通告吗？以往谁有过这个待遇？别说腾出时间了，赶通告这三字一出口，黄导就能把人给骂出去。”
邵易凡嘀咕道：“拍摄的时候，你们都看到了，又是专门安排特训、又是针对性的辅导，我觉得黄导看陆行演戏的时候两眼在发光。”
“既生瑜何生亮。”
邵易凡幽幽的道：“我真不想在电影节和颁奖典礼上遇到陆行！他简直是变态！特训的时候，我看得真真的。演的好，还觉得自己不够好。就凭着往死里重拍的那股劲一点点进步，看得我心惊胆战，睡觉都睡不踏实，一闭上眼，眼前就浮现出了陆行在雪地上练剑的画面，我记得很清楚，风很大，雪也很大，他整个人都被雪淹没了，唯独那柄剑越练越亮，破开大雪，破开屏幕，冲到我面前。”
说道最后，邵易凡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心有余悸，显然他是真的曾无数次在夜里回想起这一幕，并一次次被其所慑。
张谷志不看手机了：“你也梦到这个了？”
叶羽铃：“你用的这个‘也’字意味很深长啊。”
张谷志叹了口气：“我也梦到了。我这个噩梦比他还多点其他东西。在我的梦里，练完剑他就该上台领奖了，我跟他的名字一起出现在提名名单里，然后他获奖——从各大奖项到金龙奖，每次是他获奖。我都站在台下为他鼓掌，笑得脸都快僵硬了。”
叶羽铃安慰他：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，你少展望未来，就不会做这么可怕的噩梦了。”
张谷志一脸郁郁：“光是噩梦也就算了了，主要是我老觉得它迟早会成为现实。”
孙易恒放下剧本，真挚的建议道：“拍完戏之后，记得去看心理医生，调节一下状态。《剑吟》的基调太压抑，再加上大家长时间的沉浸在戏里，很难不受影响。你们现在这些想法和悲观的态度跟这分不开关系。”
邵易凡安详的躺在沙发上：“我也觉得是入戏太深。主要是陆行在戏里戏外的角色能重合，对我的影响就更大了。”
张谷志若有所思：“这么说的话，陆行一直说自己是本色出演，好像也没什么毛病。戏里：天才，戏外：天才。戏里：知行合一，戏外：知行合一，戏里：自在坦荡，戏外……”
叶羽铃打断了张谷志的话：“别夸了，再夸我也要pstd了。”
于是张谷志在半道上改了口：“不说这个了。关于入戏，我有个好办法能减少影响。”
邵易凡一动不动：“什么办法？”
张谷志把手机转了个面：“看综艺，最好是喜剧类的综艺，能让你嘎嘎乱笑的那种。”
叶羽铃眯着眼分辨手机屏幕上的画面，还没看清，张谷志就把手机转了回去，但这足够叶羽铃捕捉到重点：“我怎么觉得你屏幕上的画面特别眼熟——你是不是在看《薪火相传》？”
“《薪火相传》？”邵易凡疑惑：“这是什么综艺？我怎么没听说过？”
孙易恒在看剧本，恍若置身事外。
倒是王贺表情古怪了起来：“这是严pd的新综艺——你们俩都在追？”
叶羽铃、张谷志异口同声：“没有的事。”
话音落下，现场安静了两秒。
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太可疑了，张谷志目光漂移：“我就是好奇严pd、杜导还有黄导之前发生了什么，所以随便看了看。”
叶羽铃点头如捣蒜：“没错，就是随便看了看，”她停顿了下：“然后发现还挺好看的。”
邵易凡从沙发上起来了，凑到张谷志身旁：“让我看看，这节目讲了什么……”
片刻后，叶羽铃、邵易凡、张谷志凑成一堆，看起了节目。
王贺站在一旁，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，他看了看全身心投入在剧本里的孙易恒，放弃了找他聊天的想法，摸出手机，发现陆行给他发了几条信息。
【陆行：保重，黄导说他之后要好好雕琢你，免得浪费了我的‘灵气’。】
【陆行：黄导问了我下一部电影的情况，你下部电影准备的怎么样了？趁着黄导还没回来，把资料收拾出来，估计他到时候得问你下一部电影相关的情况。】
【陆行：片场外面有很多狗仔，你】
王贺往下划拉，确定陆行最后那条信息只发了半句，当即眉梢一皱。
【王贺：？】
【王贺：发生什么了？没事的话立刻回我消息。】
发完这两条短信，王贺点开星讯，不用特地搜索，热搜上就挂着“陆行、黄导现身片场外，引发骚动”的标题。
王贺点进这个热搜，扑面而来的是不同角度的短视频——守在片场外的狗仔们相当敬业，为热搜填充了足够多的资料。
这些短视频虽然角度不同，但内容相差不大，都是陆行他们坐的车被密集人流困住的画面。
视频里，陆行他们坐在车内，话筒、摄影机被递到了车窗旁，伴随着嘈杂的声音，能看到陆行从车内投来的视线，平静的恍若能洞察人心，带着比兵器更为锐利的锋芒，以至于拍摄者手一抖，陡然结束了拍摄。
“陆行好像也没怎么出戏，这个视线，绝对是持剑人的眼神。”一旁响起了邵易凡的声音，他站在王贺身边，伸长脖子看完视频，长吁短叹道：“连狗仔都被吓得结束了拍摄。怪不得我被看得做了噩梦。”
张谷志没挤到王贺身边，他看着自己的手机道：“好像是陆行他们下山的时候被狗仔拦住了。”
叶羽铃一边刷星讯热搜，一边道：“那麻烦了，这热搜一上，就怕粉丝也跟过来，到时候真走不了了。”
孙易恒放下剧本，凑过来看了眼视频：“就视频里这个人流量，粉丝没赶过来也走不了。”
邵易凡倒吸了口气：“那怎么办？要不我们带工作人员去帮他们脱困？反正剧组的工作人员数量也不少……”
王贺给陆行打了两个电话，都是“正在通话中”，正琢磨邵易凡的提议呢，忽而听见张谷志道：“陆行他们脱身了。”
“怎么脱身的？”邵易凡凑过去看张谷志的手机屏幕，发出了一声惊呼：“我靠，这是特·种部队？”
王贺也刷到了视频，热度的迅速聚集导致消息扩散的速度相当惊人。
这是一个两三分钟的视频，从被困在人群中寸步难移的那辆车作为开端，然后是从不同方向驶来的面包车，这个动静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。
众人看向人群外围，镜头移了过去，拍下大批专业人士从面包车中涌出，插入人群，将人群切割成不同区块，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了封锁人流攒动的最后一道防线的画面。
几个呼吸间，狗仔和自媒体们还在因为突然出现的人流发出“什么人”“别挤”的抱怨，然后突然发现，人群已然被切割出了足以让车辆通过的空间。
视频转了一圈，将前方双腿自然岔开的高大身影收入其中，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、全套防护装备，同款护目镜和头盔将他们的脸遮得严严实实，仔细打量，能看到外套下的黑色防弹衣鼓鼓囊囊。
这个突如其来的展开让嘈杂的现场安静了下来，他们目送那辆车驶出了这片区域，又看着原来那些保安从人群里挤出，重新履行拦截外来人士的职责，最后黄导从车上下来，在这些专业人士的护送下穿过狗仔们的包围圈。
视频到此结束，邵易凡还在消化视频带来的信息，就见张谷志点开了新视频，视频一点开就是黄导边走边回答狗仔提问的画面。
“请问黄导，刚才离开片场的是陆行吗？”“请问黄导，据说陆行在片场有特权是真的吗？”“请问黄导，陆行离开片场是因为要赶去拍《奇异之旅》吗？”“请问黄导，陆行在剧组的表现怎么样？”……
诸如此类的提问，层出不穷。
黄导挑了几个问题回答，矜持的在媒体面前炫耀了一遍陆行，否定了一些离谱猜测，并十分官方的表示拍摄很顺利，希望大家能一起见证《剑吟》的最终成品。
见陆行没被困住，王贺松了口气，有心思分析黄导后续的操作了：“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？黄导本来可以直接回剧组，不接受任何采访的。”
作为资历最深的演员，孙易恒很了解导演们的想法：“堵不如疏，毕竟电影后续宣传还要用到媒体们。真要是甩手走人的话，大家脸上都不好看，没必要做的这么绝。”
邵易凡不关心这个，他的注意力被上一个视频占据了：“最后出来的那些人好专业，难道真是特·种部队？”
叶羽铃为邵易凡的天真叹了口气：“那是陆行的保镖。不然你以为这么多明星，为什么只有陆行能做到个人行程从不出现在网友面前？”
邵易凡恍然大悟：“因为他的保镖真的很专业。”
*
杜导看着陆行打了几个电话解决了问题，下意识的扛着摄影机去追逐那些专业人士的身影，直到距离拉开，拍不到后方的画面，才转回镜头，发出诚挚的感慨：“这些人太专业了。”
“毕竟得对得起薪资。”随意的说了一句，陆行转开话题：“这外面怎么有这么多人守着？”
杜导：“你前些天的动静那么大，又是金羽奖最佳男主演、又是黄导收徒、最后连刚拿了最佳影片的王贺也进组了，他们怎么可能不跟过来？热度和网友的关注就是驱使这些媒体前进的动力。只要最后的回报足够大，他们能在这守到天荒地老。”
“事实上，如果不是这些专业人士的出现，那他们本来确实能有巨大收获。”
陆行一边给黄导发短信，一边道：“得让黄导在这边多加点人手，最好跟警方那边沟通一下，维护下秩序或者疏散一下人群，不然人这么多，万一现场没控制住，容易发生踩踏事件。
”
杜导心有戚戚然的感慨道：“好些年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了。你越低调，反而越吸引媒体的视线，确实神奇。”
陆行：“我参加的节目播出了。”
杜导感慨起了另一件事：“跟综艺相比，免费长视频的优点也很明显，那就是传播效率相当高。二创圈子更大，再加上它本来就发布在视频网站，影响力扩散更便捷。就跟滚雪球一样，在各社交媒体迅速发酵，视频里的梗随处可见。”
陆行很有自知之明：“前提是，节目足够出色。毕竟那么多长视频，也只出现了一个这么受欢迎的《薪火相传》。”
杜导笑出了声：“那是严pd在降维打击。他一个就差金龙奖的综艺导演，跑去跟up主们竞争，足够把免费视频的水准拉高到遥不可及的地步了。”
陆行深以为然：“而且长视频没有各种限制，严pd能肆意发挥，反而没了综艺节目的束手束脚感。”
杜导感叹了一声：“要不他怎么急着喊你回去拍《奇异之旅》呢？就是要趁着拍节目的感觉还在，而且还能蹭一波热度的时候，抓紧时间把《薪火相传》带来的优势最大化——严pd的确是我遇到过的最出色的综艺导演，你当年出道能遇到严pd，确实开了个再好不过的头。”
陆行小声提醒道：“算不上当年，如果把我参加《天才竞赛》的那一天算作出道日的话，那我还有一个月才满出道一周年。”
杜导算了半天时间，最后为跟陆行同时代的年轻人们叹了口气。
惊才绝艳的少年足以照亮一个时代，人们为此感叹的时候，往往会忘记，同时代的竞争者都被掩藏在了他的光芒之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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